有陣子沒更新讀書筆記了,期間收到兩位朋友的反饋,說買了我推薦的書。這是很驚喜的鼓勵,也督促我加快讀完了這本書。
這是一部設(shè)計很精巧,挺了不起的作品。作者講述了尼日利亞中央銀行一名普通職員一家的故事,故事的時間象限很窄,核心部分也就一年多,偶爾向前回憶了一點背景,向后延伸幾年交代了一下結(jié)局。
作品的精巧,主要體現(xiàn)在兩方面,一方面,它通過描寫一個中產(chǎn)階級家庭的悲歡,形象濃縮和記錄了一個國家在某個時間段的歷史影像,政治、社會、經(jīng)濟、教育、金融、宗教、人文和生活等各個方面,對于身處和平年代的我們,那些人,那些事,很新奇,很遙遠,很沉重,又似曾相識。小說的魔力之一,就是通過文字信號的傳導,讓我們有機會觸摸到另一個世界,可能在另一個時空,另一個角落,或者完全不曾也不會存在的虛空幻域,那種思想的擴容和精神的遨游,會讓我們感覺經(jīng)歷仿佛更加豐富,目光更加深邃,時常沾沾自喜。另一方面,通過埃姆一家6口的悲歡,隱喻尼日利亞在結(jié)束英國殖民統(tǒng)治后的分裂和手足相殘,這條暗線既完整又清晰,絲毫不影響主線故事情節(jié)的發(fā)展,兩層邏輯的施展都合理自然。這是作者的本事,也是他的責任,奧比奧瑪出生于尼日利亞城市阿庫雷,現(xiàn)居美國,《釣魚的男孩兒》是他的處女座,把自己全部才華傾注于完成這樣一部作品,可以想象他的急不可耐。這份急切不是我杜撰的,《后記》部分一字一句地交代了本書的宏大主題,他很擔憂讀者領(lǐng)會不到他想諷刺尼日利亞內(nèi)戰(zhàn)和英國干政的主旨,“在我看來,尼日利亞是個由瘋子想出來卻讓正常人埋單的瘋狂的主意,在這里,瘋子是英國人,而神智清明的是尼日利亞人民”。
埃姆是尼日利亞中央銀行的職員,有不錯的薪水,不錯的社會地位,帶著妻子和6個孩子過著比較體面的生活。在當?shù)?,并不是每家都有那么多孩子,埃姆逆勢而為,是因為一個偉大的夢想,他想通過自己的努力,培養(yǎng)一個龐大而偉大的家族,這個家族都是成功人士,有醫(yī)生,有設(shè)計師,有律師等等,每個孩子身上都承載著父親的神圣期望。本杰明是第四個兒子,小說第一人稱的主人公,所有故事都通過他的眼和耳一一出現(xiàn)。
接受一個朋友的建議,在以后的讀書筆記中,我盡量做到不劇透,對情節(jié)淺嘗輒止。這是個很好的提示,畢竟小說最吸引人的,就是情節(jié)的發(fā)展。而且,我發(fā)現(xiàn)讀過的這些國外暢銷小說,幾乎都沒有太多曲折的情節(jié),甚至“太多”倆字都可以去掉,真的沒什么情節(jié)。60%的環(huán)境和心理描寫,20%的動作和表情描述,20%的人物對話,洋洋灑灑二三十萬字,拼湊出一個平淡無奇的簡單故事。好像都是這樣的,不知道是不是和外國人的思維習慣有關(guān),寫好一個小故事,詮釋一個小道理,展示作者探索人生的一個小見解,這些真的不得而知,我就是胡亂猜想一下,雖然這些作品都不錯,但是真沒覺得達到了世界暢銷的程度。突然想起兩件小事,一個是關(guān)于碩士論文,老師說大家開題的時候盡量不要把題目弄得太波瀾壯闊,他與一個國外的教授交流的時候,人家很震驚我們的同學論文題目經(jīng)常是“我國春秋時期哲學思想研究”、“西漢時期重要歷史人物探析”什么的,他們一般只研究一個人物的某個方面,都怕研究不透徹,所以他們的題目一般都是“米蘭昆德拉性格解析”之類的;還有一件事,是讀《一個人的朝圣》,這本書的情節(jié)好像還是讀過的譯著里最簡單的,簡單到再簡單點就碎成片段閱讀了,可帶給我內(nèi)心的震撼卻最大,我把感受都寫在了讀書筆記里,那是我寫的第一篇讀書筆記,感覺再也寫不出那樣的文字了。所以繞了兩大圈,我到底想說明什么,最動人的文字,不一定要擁有多么曲折的情節(jié),每個人心里都有一個獨一無二的電波,只要頻率對上了,它就會舞動起來,變成美妙的音符,讓心房變得不平靜。
阿庫雷有條寧靜的小河,由于時局混亂,那里分布多個宗教的聚集點,還有同樣恐怖的兵與匪,一大堆詛咒和帶血的故事,讓美麗的阿拉河變得恐怖,成為孩子們活動的禁區(qū)。如同許多類似的非洲河流,阿拉河曾經(jīng)被封為神祗,當?shù)厝藶樗ㄆ饛R宇,向她祈禱,依靠她指點迷津。直到歐洲人來了,讀后感他們帶來了新的信仰,阿拉河漸漸變?yōu)樾皭褐???蛇@些都是大人的事兒,孩子們迷戀水藻的味道,欣喜飛蟲的盤旋,魚鉤上的收獲更是讓人快活。屬于釣魚兄弟幫的小河邊,讓時間有了非凡的意義。
阿布魯是個瘋子,流浪漢,“預言家”,相傳他的預言很準,但都是災難。他遇到了漁人們,神神叨叨,對伊肯納的命運做出了預測。這個預測成功喚起了本杰明這位大哥內(nèi)心的恐懼,恐懼逐漸侵蝕他的靈魂,無時無刻,讓他很快病入膏肓,直至厄運降臨。這也成為一根導火索,徹底改變了兄弟4人(象征尼日利亞的主要族群)的命運。
物質(zhì)世界里發(fā)生的一切,都已經(jīng)在精神世界里發(fā)生過了。所以人們漸漸學會了計劃和未雨綢繆,同時誕生的還有恐懼,對未知的恐懼,對未知化身為可怕已知的恐懼。恐懼讓人的內(nèi)心世界變得顛覆,黑空白日般的荒涼不段向四周蔓延,沒有藍色,沒有彩虹,也沒有小溪和水鳥,其實不是沒有,只是看不到。恐而盲,慌而亂,厄運無處不在,時有發(fā)生,恐懼是它的催化劑,或者僅僅是送信的使者,誰也說不清,但作者好像認為是有預謀的。